阿美已經去世一年了,大家親眼目睹她到賓儀場去火化的,可阿美五歲的女兒纖兒卻偏偏要說,她媽媽沒有死,夜深人靜的時候,媽媽還會來看她。
起先大人們都不把她的話當一回事,認為小孩子可能太想念自己的媽媽,不肯承認事實吧了。
可有一天,纖兒興高采烈地告訴鄰居,她媽媽昨晚又來過了,還拿了許多好吃的、好玩和好穿的。纖兒一邊說一邊把東西拿出來給人們看,人們感到很納悶。
這時纖兒的爸爸阿宏剛好從外面回來,阿宏推測說,可能是她阿姨拿來的,她阿姨昨天剛來過。人們想想也對,人哪能起死回生,況且阿美已經火化了!
這樣的日子過了許久,雖然纖兒經常說在夜深人靜時她媽媽會來看她,人們除表示對纖兒的同情外已經沒有什麽表示了。
可阿宏卻生疑了,因為前天他到丈母娘家去,剛好碰到他的小姨子,小姨子說,她是給纖兒買了衣服和玩具,可就是沒有時間送過去。
阿宏決定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,一則讓女兒認識到人死是不能覆生的道理,二則也可當面謝謝這位好心人。
阿宏把女兒安置熟睡後,就回到自己的房間假裝睡著,可等到三更還是沒有見到什麽人來看纖兒,阿宏不知不覺迷糊起來,迷糊中隱隱約約看到阿美帶著甜美的笑容回來了,她先擁抱了女兒後,輕輕地吻了他,阿宏努力想把她抓住,她卻婉然一笑離開了……
醒來後,阿宏發現枕頭旁一潭淚水,顯然他昨晚痛哭了一場。心想,白天為了維持家庭,連傷心流淚的時間都沒有!想著,又是一陣悲涼襲上心頭,禁不住又潸然淚下。
這時,女兒纖兒又歡天喜地地跑到她的房間裡,告訴他,昨晚媽媽又來看她的,還拿來了她喜歡的芭比娃娃。阿宏情不自禁地把女兒摟在懷裡。這時昨晚的夢境清晰地浮現在阿宏的面前,阿宏打了一個寒噤心想:難道?
阿宏把昨晚的事情悄悄地告訴了他最好的朋友阿權,阿權把阿阿宏重重地打了一拳,告訴他清醒吧!
阿宏感到很郁悶,看樣子,是沒有人相信他了!他想,我把秘密藏在心底裡吧!
阿宏想既然阿美在天之靈還牽掛著女兒和他,他也打算把一切精力都投入到自己的工作和照顧到女兒身上。索性不管阿美是不是半夜裡會來探望女兒這件事。
這樣的日子過了許久,纖兒隨著時間的消逝,也慢慢懂事了。
有一個晚上,阿宏起來小便,感覺到纖兒房間裏有細小的聲音,以為是小偷,輕輕地走過去一看,原來是阿美,當時就昏了過去……
等醒過來時,桌子上除一些纖兒用的生活用品外,什麽也沒有。看女兒還是深深地熟睡中,臉上蕩漾著甜甜的笑意。
阿宏請了假,買了阿美最喜歡吃的菜,燒了一桌非常豐盛的菜祭祀了阿美,在祭祀時,阿宏在心裡祈禱著:
阿美,假如你在天之靈還牽掛著我和纖兒,請顯靈吧!
家裡一切靜悄悄的,什麽也沒有,阿宏有些失望。
事情也奇怪,自阿宏碰到了阿美後,阿美再也沒有出現過,纖兒也仿佛懂事了許多,居然,沒有再提媽媽來看她的事。
再後來,阿宏收到了他小姨子的信:
姐夫:
不好意思,這段時間我充當了姐姐的角色。欺騙了你和纖兒!
那是我送姐姐出賓的早上,纖兒問我:“媽媽去哪兒了?”我不忍心把真實的情況告訴纖兒,怕她稚嫩的心難以承受失去媽媽的痛苦,於是告訴她,只要纖兒乖,媽媽會在晚上去看她……
為了承諾我的諾言,於是我就充當了姐姐的角色。姐姐曾經告訴我你一旦熟睡,把你丟棄在野外也不知道。於是我利用你熟睡的時候去看纖兒,你知道我與姐姐是雙胞胎,利用晚上蒙蔽纖兒是完全可以的!
姐夫,你也許不讚成我的做法,但我卻認為我做得沒錯!因為凡事都有一個過度,過度是一種美,它能使人從此岸達到彼岸。纖兒也一樣,當我告訴她,媽媽要到很遠的地方,要很久才回來時,她能接受了!
從纖兒這段時間的表現,你也看到了……阿宏捧著信大聲地哭了……